闫玉枝：远离喧哗也过年

文/闫玉枝

时光如朝霞裹云般，匆匆地来，又匆匆地去，2019年去了，2020年来了，来不及回想，来不及欣喜，冠状瘟疫就像洪水猛兽一样，席卷全国，刹那间，人心惧恐，一片哗然，各种视频链接满天飞舞，仿佛那个恶魔正高举锃亮的匕首，步步紧逼，步步紧逼，直至把我们逼进陋室，关上大门。一切都归于安静，安静得只能听到外面的风，擦窗而过，安静地看路灯，孤单的影子，自己看自己。这样也好，失去了很久很久的清静，平淡，终于在这场灾难中找回来了。不再有推杯换盏，觥筹交错，所有营业场所一律关停，一切都归于安静。

老妈电话频打，担心菜不够，米面不够，说是村里公交车停运，东西捎不过来，我心中窃笑，老妈呀，我这么大人，难道会饿着，这大过年的，屯的粮，多的没有，少的能没有？多么难得的清静，女儿低头写作业，我看雪小禅的文，看她的《一炉雪》，看《高不可攀的寂寞》，人就像一炉雪，得有风雪吹，这炉雪才更见风骨。热闹总是短暂的，寂寞才是长的，而高不可攀的寂寞，那是一朵雪莲花，又清凉，又艳丽。读着读着，我心在想，这是一位怎样的冰清玉洁的女子，写出雪莲般出尘的文字，愈喜欢愈往下看。水壶的水咝咝响着，泡上青绿色的淡茶，自斟自饮，真以为自己是脱离俗世的隐士了，不免苦笑，哪有那么多脱俗高人，多少人辛辛苦苦一年又一年为稻粮谋。

接到表妹电话，说是要去武汉一线，我笑笑，叮嘱她一定要小心，便挂了电话。表妹郑大毕业后，穿上美丽的白大褂留在郑州工作，她有可爱的儿子和温暖的家。伟大吗？伟大的人很多，去武汉逆向而去的人那么多，他们也有亲人朋友。晚上，上罢香，在蒲垫上双手合十多跪了会，祈祷所有的一线战士及居民都能安然无恙。

偶尔无聊时，会想起老家的年，已陪它过了多少年。老家在县城最偏远的农村，虽然偏僻，但民风纯朴，土地肥沃，值得骄傲的是我们村有宏伟的庙宇，白墙灰瓦，雕梁画栋，神龛上花香袭人，果味飘香，一年四季，香火不断。我一直并不认可这是一种迷信，是因为村民生活太累而无处缓解，找一个寄托罢了，也是最简单最干净的态度，对一种美好的向往。年三十晚上，是一年中最热闹的时候，吃过年夜饭，十里八乡的村民，便带上香烛，扶老携幼，涌向这里，一座庙一座庙的虔诚跪拜。跪拜的多半是长者，而小孩和年轻人则涌到院子里看节目，观烟花。院子里总是灯火通明，节目大抵是撑旱船，踩高桥，唱歌和舞蹈，偶尔也有附近的马戏团义务来为村民助兴。而放烟花，也是十里八乡村民捐助的，那些五彩斑斓的画面，总是能持续到深夜十一二点，村民这才散去。每每就会想起鲁迅的社戏，也不比我们有趣到哪里去。这样的年陪伴我长大，而今变成不舍的牵挂，长大后三十晚上就不能在家陪父母了，每每就只会幻想一下往昔情形，而这些习俗依旧在重复，想来今年禁止放烟花炮竹，冷清了不少，但那青烟氤氲的檀香依旧在燃烧，我多想再闻一闻那弥久留香的味道啊。

也更喜欢田间地头的野菜，长得泼实野性，辣菜，荠菜，毛妞菜，婆婆丁，从小到大没有少吃，过年间隙，总会去剜一些来，洗净，焯水，晾干，那干菜的味道，可是我的最爱，而今年，一切都泡汤了。

今早醒来，看钟南山院士的视频，83岁的高龄，思路清晰，刚毅果断，说着说着竟哽咽流泪，你为什么双眼含泪，是因为对这片土地爱的深沉。那是怀着怎样的情愫啊，为大国大家着想，虚怀若谷，一心一意研制疫病良药。老人家眼睛红彤彤的，是休息不好的缘故吧。我的小家主义与他为大家的费心费力相比，显得太渺小俗气。院士和那逆向而行的人，为民众负重前行，他们就像盛开在雪山上的雪莲花，傲骨风姿，负重而行，才有我在家的清雅生活，悟尽兰因，慈悲喜舍，一切通透，也就释然。不必说你在生命里能记起谁，能忘记谁，记住的，无需言语提及，时刻萦绕水间，该忘记的，如溪入大海，终归没入平静。

推开门，小院里阳光轻盈，日子总是要有金缕色的阳光在照耀。花草有些萧条，残菊还未枯萎，不久以后后，一切都会生机盎然了。想起雪小禅的话，在最美好的时光里，一意孤行地做最好的自已，与时光化干戈与玉帛。我想在以后，为自己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