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愁_6

【编者按】每一个离家的人心里，都留存着一份期恋，装满了对家乡的暧昧，装满了对重踏故土的向往……作者的乡愁有别于余光中，有别于汪曾祺，是自己的独特感受，也是心中的永久牵挂，本文以席慕容的乡愁为线串起对家乡的思念。

  结束了一天的忙碌，慵懒地躺下，垫起一个厚枕倚靠床头，依灯夜读，读到席慕容的《乡愁》。

故乡的歌 是一支清远的笛

总在有月亮的晚上 响起（席慕容《乡愁》）

今夜没有月亮，可乡愁之歌却依然响起。板房上沙沙的声响，外面正热闹地下着雨。江南的雨缠绵而又温情，和席慕容的诗句交融在一起，不经意就把我的弦思带回了故乡。

再过俩月，离家的时间就要凑满一年。对于故乡，我是有愧疚的。我不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毕业后也未曾像那些有志者一样为家乡做出过半丝贡献。相反，为了自己的温饱选择了离乡出走，远远地背离了当初自己许下的诺言。

这是一种不负责任的逃避，面对现实，我成了一个不敢挑战的懦夫。远跋而后驻扎，无数次抱怨困难重重，真想再逃回去，可是故乡不许。羽翼未丰就敢离家出走，毫无建树怎有颜面返回故里？“志向”这个词语重回到我的肩膀，为了赎回当初告别时留下的罪，坚定地在他乡生根。

或许，我就是蒲公英的一颗种子吧，随风飘荡到远处定居，但谁说那些四处飘零的蒲公英不会思念他们的母亲呢？我是个恋家的人，我对家乡，更是日夜思念。

故乡的面貌却是一种模糊的怅望

仿佛雾里的挥手别离（席慕容《乡愁》）

就和所有漫无目的地飘荡着的工友们一样，一旦离了家，方才回味到家的温暖、美丽，每一次挥手告别都是不舍。

夜雨一直在持续着。江南的雨不像雨，而更像烟。风托着它们四处游走，让它们肆意地包裹住自己喜爱的东西。像一层柔软的绸缎，清凉却绝不是寒冷，从来都是那样贴心。

小时候也曾随父亲去过北方，见识过北方的雨。每年七八月份，北方就进入了狂妄的雨季。北方的雨一如北方的汉子，豪爽，每一场雨都磅礴壮观。

如果说北方的雨是一个挺立的战士，那么江南的雨就该是个温情的诗人。

启东既不算江南，又不是北方，乍一看似乎毫无特色。可我的故乡是个聪明的故乡，她学会了汲取四方的优点。春天的雨是江南的蔓延，也是朱自清笔下的牛毛、花针、细丝。洋洋洒洒漫天铺开，和着凉爽的春风歌唱，冬天残留的寒意逐渐褪去。时而会看到彩虹，雨伴日头也是常有的事情。这是细雨。

启东也有狂雨大至的时候。刚才明明艳阳高照，顷刻间天色就暗淡下来，乌黑云集笼罩了所有的房屋和田野。短时间内就会下雨，庄稼地里忙碌的人们常常来不及收拾农具，只好就近找个避难的地方。这时的雨不再温柔，而是像子弹般坚韧、犀利。沟水、湖水、江水都因此而奔腾起来，水涨船高，这可是发财雨啊！地里的农作物就盼着机会一次喝饱呢。

今夜，这江南的雨把我带回对家乡的雨的回忆。万般感慨油然递升，手捧着的书上，文字变成了乱码，却在脑海里放着一幕幕节选的短片。无日不思念，离别后真的尽是不舍，一如对童年的留恋，永远不会随年岁的变更而削弱。

离别后

乡愁是一棵没有年轮的树

永不老去（席慕容《乡愁》）

想起了家乡成群的麻雀。这些年启东发展迅猛，高楼林立的喧闹城市不再适合作为这些小家伙们的定居地，而在乡村却越聚越多。每天清晨，屋顶上、电线上都站满了麻雀，叽叽喳喳，生意盎然。还有隐藏在竹园里的，人一走过，“哗”的飞出一大群来，可谓壮观。小时候，爷爷用竹子给我做过几把土弓箭。和伙伴们在一起玩耍，他们总爱把弓拉满去射那些高高蹲在电线上的鸟儿，我却不爱这样做。不去管老师教我们麻雀是吃害虫的，光看它们的模样，小巧玲珑，多么可爱，叫我怎么忍心去伤害呢？

汪曾祺的散文我并不喜欢，可是他写过一篇关于故乡的鸟和高邮咸蛋的散文我至今仍有印象。想必汪曾祺也该是个喜爱思乡的人吧。

说起咸蛋，我的母亲对此很拿手。我家屋后有个小池塘，家乡人把这样的池塘叫做宅沟。母亲用网把宅沟四周圈住，在沟里养了几只鸭子。这样，冰箱里的鸡蛋就多了些邻居。鲜鸭蛋的滋味我还没有尝过，母亲说鸭蛋要腌咸了才好吃。

咸蛋的腌制非常简单。把新鲜的鸭蛋洗净，外面涂上一层白酒后放在日下晾晒。家里有一个瓷罐是专门用来腌咸蛋的，装入些水，再放些食盐、五香、生姜、八角以及少许白酒，然后把晒过的鸭蛋放入，不消一个月即可取出食用。家里的咸蛋不是成批腌制，所以母亲会在每一个鸭蛋上认真地用铅笔写上腌制的日期，防止时间过短而无味，或者时间过长而咸的发苦。母亲腌的咸蛋油多、黄香、咸淡适中，一点儿也不比高邮出产的差，比起集镇上小贩们的售货更是要好的多。我对咸鸭蛋没有什么喜好，对母亲腌制的却是例外。身处他乡，更是想念母亲腌制的咸蛋，那咸蛋里有家的味道。

我在夜雨里宁静

思绪如烟雾散发

邮戳上写着家乡的名字

梦里，又回故里

却忘了，它一直住在

我的心里

每一个离家的人心里，都留存着一份期恋，装满了对家乡的暧昧，装满了对重踏故土的向往。如果要把我对家乡的思念都写成文字，那它们一定能够像星星一样缀满我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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