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 亲

 作者简介：周林红，一个爱好文学的家庭主妇，平时爱好阅读，旅游。

 

 

  年，悄然而至；心，莫名惆怅。

    

   最近风糜网络的微电影《啥是佩奇》引发了无数游子的思乡之情，再一次唤醒了人类与生俱来的最原始最朴素最深切的情感，也开启了我尘封在心灵深处不敢触碰的回忆。

 

    那是一个深秋的早晨，我还沉静在昨夜的梦里，厨房里突然传来了父亲惊慌失措的叫喊声：“二丫，你妈妈晕倒了，快起床去叫医生”。

    

   我慌慌张张的披了件外套急忙冲进厨房，只见我的母亲斜靠在父亲的怀里，脸色煞白双目紧闭嘴唇发紫，而笨拙的父亲正在嘴对嘴为母亲做着不标准的人工呼吸。

 

   我被眼前的这一幕吓倒了，跌跌撞撞的冲出去敲开了邻居家的门，恳求邻居帮我去叫村里的“赤脚”医生。我知道我当时的表情一定十分恐慌，以至于把邻居也吓了一大跳，赶紧扔下手中的活，飞奔而去……

  

   大约十分钟左右，村医被叫来了，他首先用听诊器测量心跳，再看了看母亲的瞳孔，然后嘴里迸出了让人绝望害怕的三个字“没救了”。接着是父亲的声嘶力竭的哭叫声，再接着是一波又一波的村民涌入家门传来的唏嘘声和哀叹声……

 

   一切发生的如此猝不及防，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记得当时的我不哭不闹，意识模糊，思维停止，像一具丢了魂的躲壳躲在厨房的角落里瑟瑟发抖。耳边传来了外婆撕心裂肺的嚎啕声和妹妹凄淒惨惨的哭喊声：“妈妈，你回来呀……”

   

     那一年，我十九岁，高考落榜又痛失母爱，稚嫩的心灵千疮百孔。

     办理母亲丧事的那两天，我不吃不喝不睡，像一具行尸走肉，任凭别人摆布，亲戚朋友担心我出事，极力开导劝解，而我当时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噩梦而已，期待着梦醒。

 

   直至出殡那天当母亲的躯体将被推进去的一刹那，意识突然苏醒，我挣脱所有人的搀扶奋力拨开人群，掀开被子，抱住了母亲的身体用力摇晃，嘴里一个劲的叫喊：“妈，你快醒醒，别睡了，我们回家吧……妈，听见了没，快睁开眼睛看看我……妈……”

  

    凄厉的哭叫声响彻在灵堂的上空，亲戚邻居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极力阻拦我疯狂的举动，终于还是寡不敌众，我被拦在了通往阴曹地府的铁门之外，精疲力尽，泪如泉涌，几近崩溃。

 

    十九岁的花季，本该是人生中最灿烂最幸福的季节，我经历了什么？梦想破灭，亲人永决，没有人能感同身受，那种悲伤和无助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我的天空灰蒙蒙一片，看不见阳光，失去的不仅仅是母爱，更是一种支撑生命的力量。

   

   从此没有人怜惜我的脆弱和孤独，没有人懂得我的沉默和伤感，那些疼痛的记忆随风飘散在大地的尘埃里和着岁月开出一朵朵思念的花……

 

   从我记事起，母亲就是家里的顶梁柱，因为父亲从小就体弱多病，家里的经济来源都靠母亲，她吃苦耐劳朴实善良，脏活累活重活啥都干，在那个可以出工不出力的年代，年年都被评上“先进生产工作者”，在村里积累了很高的人气，只可惜没有文化，所以母亲在我身上寄予了很大的希望，倾注了毕生的心血。

 

   从小学到高中，我在学习方面所表现出来的兴趣和能力常常让母亲引以为傲。记得初上高中时，因为交通不利，环境又不适应，我产生了辍学的念头，母亲知道后又生气又难过，她说她这辈子再苦再累也没关系，唯一的愿望就是盼着我能跳出“农门”。

   

   之后的每个星期六回家，母亲就会放下所有的农活专门为我做好吃的，星期天下午又会替我背上大包小包专程护我回校，（那时去学校必须步行七里路到镇上再坐两小时的轮船）可谓是用心良苦。

 

   高考失利，我伤心难过，母亲却藏起了她的失望和责备，一边安慰我，一边为了支撑一个家拼命去接一些重体力活。我只顾着自己疗伤，不但没有顾及母亲的感受，还忽略了她的健康问题。

 

   长期从事体力劳动的母亲身体已经严重透支，可她从不在我们面前表露，更别说去医院检查了，她是个要强的女人，什么事都自己扛着，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也没忘记要起床为父亲准备早餐，于是便发生了开头的那一幕悲剧。她的一生在苦难中长大也在苦难中结束。

 

   以后的日子，我常常在想，如果当初我考上大学，母亲也许不会得病；如果我能孝顺体贴多一点，也许母亲的病会得到控制；如果我还能懂得一些急救常识，也许母亲不会猝死。

   

   如果以上三个假设有一个成立，母亲能多活个十来年，哪怕能让我看到她的一丝白发和一条皱纹，或者可以站在病床者给她端茶送饭，也就不留遗憾了。因为有一种幸福叫一一妈在，家就在。

   

   只有母亲在，我还是个孩子，我可以任性，我可以偷懒，我还可以肆无忌惮的哭和笑。

 

    这样的想法致使我在对母亲的思念中又多了一份歉疚和自责，尤其是我披上嫁衣和生完孩子的那一刻更加强烈。

   

    时光不能倒流，生命不可复制。如今我的孩子都已长大成人，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健健康康的活着，纵然给不了家财万贯，也要给他一片晴朗的天空和纯纯的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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