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夫英子--远山的呼唤

一夫英子（安徽）

春天如约而至，春天的景色在人们不经意间铺展开来。

周末，相约几位朋友去踏青，目标是攀登九公寨山顶。我喜爱登山源于童年少年时代的生活环境和深刻记忆。我的家乡属于丘陵地貌，自小就对大山充满了好奇。记忆中家乡的山，挺拔峻秀，山泉如练，松涛阵阵。清晨雨后，云遮雾绕，犹如仙境。每当晴空万里，登顶而望，临风而立，山河壮美，尽收眼底。当年曹操登临碣石，才得以俯观沧海，雄才大略，思如泉涌，斯时其心情也莫过如此吧。无巧不成书，我工作所在的城市就在大别山下。仰望大别山，其绵延起伏，跨三省，纵横数百公里的气势，方知山外有山。自此，爬山登顶就成为我魂牵梦绕的追求与向往。几位朋友亦有同好，志趣相投，自然开心。一小时路程，就来到被誉为“莲花佛国妙高台，皖西灵山九公寨”的山脚下。

登高远眺也是我们的约定。每年春秋两季，我们都会相约爬山登顶。我们到过有江淮分水岭地标之称的小九华，爬过“北与地角，势与天就”的南岳山，登临“云深不知去，雾绕翠竹生”的万佛山，拜谒“中州咽喉，江南屏障”的八公山。

登山是一项健身运动，更是一种境界的修炼。生活的视野是宽阔而多彩的，以什么样的眼光、从什么样的角度去观察事物，取决于人的潜在意识和心境，其结论也是不一样的。杜甫登泰山，表达的是一种傲视一切、勇于进取的境界；范仲淹岳阳楼抒怀，展示的是一种忧国忧民、胸怀天下的境界；苏轼观庐山则抒发超然豁达地看待客观世界的境界。其实，旅行也好，登高也罢，其目的都是为了换一种环境，换一种心情，让心灵归位，以更加客观积极的心态看待世界看待人生。

改革开放让人们享受着丰厚的物质生活的同时，精神生活却陷入迷途不返的境地。时下，人们常感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实际上，在我们生活的周围，每天都在发生着许多令人感动的人和事，只是没有发现或不愿意发现而已。

从事教育工作三十多年，感触最多、也最为深刻的自然是教育。大的不说，就教育生态而言，学校与学校的竞争，不是教育质量的竞争，而是生源质量和数量的竞争。生源质量和数量决定着学校的命运，这有悖于常理。招生就变为学校存亡的主阵地。讲到招生，地方保护主义、贿招是如影相随的两大痼疾，人们都深恶痛绝。各校每年要花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用于招生。我校招生计划覆盖全省，经常遇到的是“门难进、脸难看”的尴尬局面，有时干脆被拒之门外。但也有例外，也有从封闭似铁桶的招生环境中透出一丝阳光的时候。我校在邻近的寿县招生就相当顺利。每年录取的寿县籍学生，要占新生总数的三分之一以上，比我校所在的行政区域还要多。这个县也有保护主义，也有教育部门和政府下发的禁止生源外流的红头文件，但我们的招生人员大都能顺利进入各所学校进行宣传。我问过一些学校的老师和领导，他们说：“上什么学校，学生和家长自己决定，我们引导学生上适合自己的学校。如果囿于招生的土政策或为了蝇头小利，而让学生付出一生的代价，我们就在道义上背负了沉重的十字架。”

在寿县招生，感慨颇多。是地域文化孕育了寿县人淳朴的民风，还是古老的寿州历史塑造了耿直刚烈的性格？在这个瞬息万变的时代，没有人是一座孤岛。文化的、历史的、现实的影响，能让人辉煌独立，也能让人万劫不复。

我们不妨再换个角度看看。

岳西县是大别山腹地的山区县，也是一个贫困县。前不久，我们相约去观光旅游，上午十一点不到就赶到了县城中心。考虑到去城外的景点还有一段距离，又到了吃午饭的时间，我们商议先在城中心找一家饭店吃饭，然后再到城外景点尽情游玩。找了一家叫“乡村人家”的饭店，外观看起来很干净且雅致。吧台前有一位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估计是饭店老板，知道我们的来意，中年妇女笑盈盈地说；“我们小店一般上午十一点半才准备好，各位如果怕耽误时间，不如先到最近的几个景点玩一会，然后再就近找一家饭店吃饭。景点附近也有蛮好的饭店。”这让我大为惊讶！一般而言，饭店来了客人，老板或服务员就会千方百计地将客人留住，没有向外推的。我们就不止一次吃过这样的亏。他们都有现成的套路，让你进得来，走不了，然后递上菜单让你点菜。有过了一两个小时吃不上饭的。有时为了揽住人数更多的客人，而把人数少的客人凉在一边也是常事。

我们很感激地离开了这家小店，决定先到附近的南园玩一玩再吃饭。玩了南园，已中午十二点多了，远远地望见一家“老乡鸡”连锁快餐店，我们几个一头扎进去，狼吞虎咽起来。快吃完时，有四位学生模样的女孩也来用餐。今天是周六，出于职业的敏感，贴近问道：“今天是周六，同学们还在上课呀？”其中的一位女孩看看我，腼腆地一笑：“对外讲是辅导，实际上我们都在上课。”我说：“你们是高三吗？”“不是，是高二。我们老师说，高三前所有的新课都要上完，一上高三就进入第一轮复习。”我知道，省教育厅三令五申，禁止非毕业班利用双休和节假日集体补课。

饭店的中年妇女和眼前的女学生，连成一个画面，让我有一种久违的感动。这又让我想起了到南园途中的一幕。到南园要过一座大桥，桥那头是左右分岔的两条道，不知南园在左在右。我们几个正踌躇间，正好桥头有一位女清洁工，忙上前打问。她仰起头，微微一笑：“过了桥，向右就是。”一脸地真诚和友好。到了桥那头，我无意识地回头看了一下，发现那位女清洁工还站在原地看着我们，似乎怕我们走错了。看我回头，又使劲地挥手向右边指。我蓦然觉得，这橘黄色工作服衬托的身影，似一尊动人的雕像！

岳西之行，心情久久不能平静。美丽自然的山城风光留在我的相片里，山城人的朴实善良却永久地留在我的记忆里。

生命的长河不舍昼夜，轻舟掠过万重山。拥一颗平常心，莫失落沿途如画的风景。朗朗乾坤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行大道自有同行者。

从九公寨下山，太阳已偏西。大山呼唤，秋天我们相约再来登顶！